有关李一一对地球发动机的记忆,原著借鉴,李一一视角

-希望是什么颜色的?

-大约是蓝色的吧。


妈妈曾经告诉我,每次带着我去地面,我都要坐在爸爸的肩膀上,盯着地球发动机的方向发呆。她说小小的一个我,伸出短短的胳膊想去够那蓝色的光柱,兴奋得小腿乱踢,可把爸爸给折腾坏了。我们一家人也就停下脚步,伫立在原地,极目眺望那倾斜林立的光柱,直到我不知何时折腾累了倒头入睡。


第一次真正见到地球发动机的那年,我六岁。地球发动机大得骇人,学校的参观大巴在它脚下停了一阵,让孩子们能上个厕所,做好“登山”的准备。我迫不及待抬头去看那近在咫尺的大家伙,防护服的头盔限制了我抬头的幅度。但我想,就算没有限制,我将头抬到极限,也是望不到发动机顶端的,我确信。


那是一座山峰,人类文明的山峰。大巴在盘山公路上缓缓爬坡的过程中,我趴在玻璃窗上,一瞬都不舍得将目光移开那座金属山峰。喷射的震动通过大地传到每个人身上,震颤让我热血沸腾。我发现我崇拜它,将它当做偶像一样在崇拜,就像拯救全人类的超级英雄。


人们叫它“上帝的喷灯”。


在越来越强的蓝光中,大巴登上了顶峰。孩子们一窝蜂地抢着下车,我才发现,原来不只有我感到难以言喻的激动。我无数次从很远的地方望着这蓝色的光柱,却从未想到它竟然是这样的:等离子体巨墙散发着蓝色的光芒,一直向上,再向上。透过云层,被散射成无数种色彩的光晕,那些并不明显的光晕肆意地疯狂涌动,在那之上还有看不真切的蓝色光芒在继续爬升。


我忽然就想起了前两天妈妈在电视上调出来的节目回放,那是一个航天员代表的讲话,讲关于流浪地球计划,讲关于人类的希望。妈妈抱着我,用温柔得好像能滴出水的声音告诉我,那就是妈妈的爸爸,在我出生前一天去了空间站的未曾谋面的外公。


外公曾经描述过这些地球发动机,将那些蓝色的光柱诉说得惟妙惟肖,令人心驰神往。他说,那是地球的未来,是人类的希望。只要那蓝光亮着,我们,就还有希望。他说当人们看到这段视频,看到他的发言,就证明全球三百一十位特级飞行员,以及七百零九位工程师正在空间站里,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,日夜督促着地球去往我们的新家园,像一位沉默却怀揣希望的牧羊人。


于是我向着那蓝色的光柱伸出手,对我的班主任——一个上了点儿年龄的感性女人说:“老师,我想去见识比这个地球发动机更大的转向发动机,我想在人类文明的巅峰做个添砖加瓦的工程师。”


那个眼角带着细纹的女人沉默了一会儿,忽然一把抱住我,紧紧地,勒得我有些难受。她带着哭腔对我说,“好啊,孩子。好啊!”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,只下意识地回抱住她,这下,我感受到了她的颤抖。


最后她放开我,脸上是以往的温和表情,有些粗糙的手轻抚我的脸庞:“孩子,你要记住这份希望。在这个年代,拥有希望的人,就是最高贵的人。”


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看向喷射着的蓝色光柱。那光柱从不为任何人产生分毫的波动,只是沉稳地,默然地撑着天与地,见证着人类几百代人的更替,和地球长达上千年的迁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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